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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刊編輯部
郝潔直到18歲才意識到，自己有做老師的天賦。
所以后來她做了校長，希望挖掘每一位學生的潛能，
讓每個學生都成為最好的自己。
在成長為特級教師的路上，
郝潔吃過許多苦，走過不少彎路，
所以后來她提出了“本簡語文”的教學主張，
力求回歸語文教學的本源；
所以后來她做了校長，
也努力為每一位老師鋪一條“教育家之路”。
當我們聚焦東莞寮步鎮香市一小，
不僅能看到現代化的校園，
看到優秀的老師和課程，看到良好的家校關系，
更能看到一位教育家的“念念不忘，必有回響”。
——原文首發于 《當代教育家》雜志
202306期·封面人物
東莞市寮步鎮香市第一小學校長 郝潔
01
從郝老師到好老師
“小時候別人都說我有點笨，走上講臺后，大家都說‘這個年輕人，聰明。’”
郝潔說，“其實我沒有變，我還是那個本真的我。我從自己的經歷中引發的思考是：我們如何全面看待孩子，如何發現孩子的潛在優勢，如何通過評價激勵孩子而不是讓孩子受到打擊。”
郝潔在湖北長大，做老師之前，一直是師長眼中不太聰明的孩子，從小渴望認同，但“受到的批評比表揚多”。考上中師，郝潔便下定決心，將來一定要做一個給孩子安全感的老師。
1994年，帶著這個心愿踏上講臺后，郝潔的師生關系、家校關系都無比融洽。在愛與尊重的滋養下，郝潔也獲得了專業發展的內驅力，她大量聽課、寫教學反思、鉆研教案、參加各級比賽，專業能力水漲船高，第一次參賽，就拿到區級示范課的一等獎第一名，還得到了湖北省教育名家的認可。
2001年她參加全國習作課比賽，跟著名教育家于永正老師同臺獻課。
2003年，她又獲得“小語學法指導教學比賽”全國一等獎。
2004年郝潔南下東莞，接連斬獲多個國家級、省級獎項。
獲獎無數的同時，她的內心并不平靜。“參賽獲獎是我教育生涯的終極目標嗎？我開始思考，怎樣用我的專業知識影響更多老師，能否解決當下語文教學的困境。”她說，“只要能解決語文教學的一個小問題，我就算不虛此生了。”
2010年后，郝潔放緩了參賽的腳步，把精力放在了帶團隊和學術研究上。只管耕耘，莫問收獲。卓越的成績和勤奮敬業的精神讓她不斷收獲新的果實：“全國模范教師”、省級名師工作室主持人、特級教師……
2019年底，她受命籌建東莞市寮步鎮香市一小，正式走上了校長的崗位。
回顧這10年，郝潔最看重的并非評特級、做校長，而是終于“解決了一個小問題”，提煉出了自己的語文教學主張——
本簡語文。
02
本簡語文：看山還是山
“一線教學中的共同誤區，就是容易把課上得太復雜。”
深耕講臺二十多年，參加過無數示范課大賽后，郝潔發現了當前語文教學中的共性問題。
很多相對薄弱的學校，很多年輕老師，為了把一堂課上得更“精彩”，會盡可能地為課堂做加法，又往往加而不得其法。比如加入過量的音樂、動畫，分散了學生的注意力；比如教學中表演痕跡太重，讓課堂失去了真實性；比如一味強調高度與深度，超越了課標要求與學生認知……
作為過來人，郝潔很理解老師們在教學探索中的艱辛，也為很多正在走彎路的老師深感遺憾。于是她提出了“本簡語文”的教學主張，幫老師們回歸語文教育的本源。
所謂“本”就是語文的本源——言語交際。
所謂“簡”，就是呈現語文教學最基本、最簡明的內容。教學目標圍繞言語交際確立，教學內容聚焦言語交際的規則，教學方法則力主為老師建構最有效的操作技術。
郝潔工作室第一期成員，香市一小課程中心主任湯俊，對本簡語文的理解是“應教盡教”，要先實現國家課標的基本要求，再嘗試創新與探索。
比如湯俊執教《海濱小城》《威尼斯小艇》這樣的新授課，教學目標和重難點一定要包括識字、寫字任務，再教學生通讀，標注好詞好句，提取文章重點信息。到了第二課時，才涉及朗讀技巧和文本細讀，帶學生感受作者的表達美妙。
具體到每堂課的設計，本簡語文主張根據學生的認知水平，每節課劃分為不多于三個教學層次，每個層次又有相應的實施細節和可選方法。老師可以根據學生的實時反饋，選擇最適合的教學工具和進度。
比如“觀察日記寫作”這個教學環節。傳統作文課的流程，通常是讓學生各帶一件東西來學校觀察；第一課時，老師講解常用的觀察方法，帶學生讀讀范文；第二課時要求學生完成一篇觀察日記。讀寫積累不夠的學生常常無從下筆，摸不著頭腦。
在本簡語文的理念下，香市一小語文組長龍海鳳這樣處理——
她沒有先灌輸寫作手法，而是給學生分享了“黃豆生豆芽”的視頻，接著寫了一小段下水文，帶學生回顧了日記的基本寫法。
這堂課剩下的時間，則交給學生自由寫作：“你們還觀察到了豆芽生長的哪些特點？是顏色變化，生長速度還是豆子形狀的改變？試著寫寫看吧！”第二課時，她再系統講解基本的修辭手法，請學生們試著潤色文章。
這種“先扶后放”的教學模式，可以實現自由創作與技能習得的統一，學生們的作品往往靈性十足。
這堂示范課也獲得了東莞市“品質課堂大賽”一等獎。
湯俊認為，這樣“應教盡教”的基本教學范式，對新教師的意義重大：“過去有些青年教師，不知道一堂課該怎么上才是好的，現在大家至少清楚怎么上才不會差了。”
郝潔并不滿足于提供基本教學范式，在她看來，本簡語文教學內容的終點，應當是文本表達的唯一性，是抵達語文的本真。“一首詩、一篇散文、一部小說，一定是作者、描寫對象和表達形式的三維立體結構，三者相互作用，才呈現出了語文的美。所以每一篇文本都是唯一的，每一堂語文課也是唯一的。本簡語文就是用相對簡明的方法，帶學生逐步深入文本，最終凸顯出每篇文本的唯一性。”郝潔說。
她舉了個例子，教授戴望舒的《雨巷》時，解決基礎的字詞和朗讀問題后，“老師應當比較象征派和浪漫派詩歌，再探究《雨巷》與其他象征派詩歌的區別，再看看詩中意象與中西方詩歌意象的異同，最后與學生帶入作者的身份，共同思考為什么要這樣寫。這樣的教學，才更能直抵語文的本真。”
在專著《郝老師的本簡語文》中，郝潔引用了禪宗的名言，為本簡語文注解：
“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，見山是山，見水是水。及即至后來……見山不是山，見水不是水。而今得個休歇處，依前見山只是山，見水只是水。”
03
給每個人鋪一條“教育家之路”
擔任東莞寮步鎮香市第一小學校長后，郝潔面臨最緊迫的問題，就是迅速建成一支卓越的教師隊伍。2020年建成招生的香市一小，是一所嶄新的學校，老師大多為應屆畢業生，截至2023年夏天，團隊平均年齡尚不滿30歲；這也是一所充滿希望的學校，多數新教師來自211、985高校，其中不乏名校碩士，老師們干勁十足，學習能力極強。
如何讓這樣一群優秀學生迅速站穩講臺？如何在短時間內提升教學質量？
那時新冠疫情初起，學校新建，一切都充滿了不確定性，所有人都很焦慮。
郝潔倒很淡定，從小縣城教師到嶺南新校長，她有自己的教育定力：“即使一切都不確定，教育規律也是確定的，教師的成長也是有規律可循的。”
疫情的前半年，她一邊籌備著工程進度，一邊準備著新教師的培訓方案，還抽空梳理本簡語文的教學方法論。暑假里學校竣工，新書出版，老師的培訓也正式開啟了。
基礎培訓分三部分，一是師生溝通、板書、教姿教態等基本功，這對于非師范背景的老師非常關鍵；二是梳理課程標準，幫老師吃透學科邏輯；三是引入腦科學研究，帶老師們研究學習發生的本質，培養跨學科教學能力。
同時，她還給每位新教師配備了三位導師，“部門導師”幫年輕人熟悉學校運行邏輯，學科導師和班級導師則引導新教師教好一門課，帶好一個班。
一套“組合拳”下來，青年教師的教學素養迅速提升，同事關系、干群關系也逐漸建立起來。
“那段培訓讓我懂得了兩件事，第一是如何做一名合格的老師，第二是如果我教學上遇到問題，應該找誰求助。”青年教師黃雅潔說。
本簡語文既體現了郝潔的教學觀，也影響著她的教師發展觀。她請課程中心主任湯俊牽頭，與各科骨干老師一道，為各學科、各年級的課程設計基礎范式，老師們形象地稱之為“打版”。版式精確到每節課、每個環節的每種教學方法，最終形成香市一小全學科、全學段的基礎教學資源庫。
負責教學督導的骨干老師陳靜，時常帶老師們去各班聽評課，總結共性的問題和需求，以此指導下一步的“打版”工作。“很多年輕老師會興致勃勃地告訴我，過去總覺得自己已經講明白了，但用上這套范式才發現，原來真實的教學剛剛發生。”陳靜說，打版是個長期系統工程，對于沒有模板的年級，學校會組織老師們集體教研，確定教學的最大公約數。
“版式”是規范而非制約。郝潔從一開始就告訴老師們，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，誰能打破模板，探索出最適合自己的教學風格，“就離教育家不遠了”。當然，在成為教育家之前，大家還是要保證基本的教學效率。
對于重點教學內容，郝潔則以“微格傳技”確保教學質量。香市一小通常在教研時使用微格教學法，老師們模擬教學環境，設計教學環節，在短時間內為試講老師提供大量有效的教學反饋。
“微格教學也許不是最前沿的，卻是目前最實用的。”語文組長龍海鳳說，“學校年輕老師多，有大量的課需要打磨。微格的模擬環節可以幫助大家改定教學環節，而且這個過程中，老師不會頻繁自我懷疑、自我否定，可以帶著輕松自信的心態進班開講。”
郝潔是多元智能理論的支持者。做教師時，她努力幫每個學生探索優勢智能，做校長時，她又堅信每位老師也有自己的“優勢教育智能”。比如有的老師善于用對話啟發學生思考，有的老師要繪聲繪色甚至載歌載舞，才能講好自己的課；比如油畫專業出身的老師，最適合用油畫來講色彩、教構圖，甚至以油畫的筆觸帶學生認識世界……
美術老師陳峰，上課時更像一位“項目總監”，非常強調課程的邏輯性。他喜歡用項目化、結構化思維來教美術。
比如課程要求學生認識傳統民間玩具，陳峰就在班里發布項目，請大家組隊設計制作自己的玩具。項目組需要策劃、畫設計稿、選材、列預算、制作并改進，還要參加作品展，做一個小型產品宣講。“誰說美術只有繪畫，只能浪漫？設計里有美術，選材操作里也有美術，布展更需要美術。條理清晰的項目，自然也具備獨特的美學價值。”陳峰說。
04
世界那么大，社團帶你看
“我看你們公司有小記者社團相關業務，這個社團與其他公司的相比有什么優勢呢？”
“你說的是很好，可以帶我去你們之前合作的學校看一看嗎？”
會議室里，四年級的小威坐在椅子上，正在認真地向對面的大人們發問。旁邊的教師、家長代表們目光中難掩笑意。
這是發生在香市一小社團招標現場的一幕。
香市一小每天有兩節社團課，一節是基礎托管，另一節是由老師和中標公司負責的素養類社團。學生們每學期投票選出下學期想開設的社團，學校統一調度資源，由感興趣的教師和校外第三方集團競標，競標者需要展示教學大綱和教學計劃，最終各方共同選定孩子最喜歡的、高品質的社團課程。這種模式培養出了許多小威這樣有想法，敢于表達，敢于提出質疑的孩子。
提起社團建設，校長郝潔的想法很簡單，“學校要盡可能地滿足所有學生的興趣及需求，社團越多越豐富，孩子的選擇就越多，就可以有更多元化的成長路徑，就可以適順揚長，以長促全。”
攝影社團、電吉他社團、種植社團、編程社團、樂高社團、法語社團……76個社團相繼建成，百花齊放、爭奇斗艷的繁盛樣態。
“手機攝影社團”是每年的熱門之一，每屆社團開啟時，指導老師陳峰會讓學生跑到校園里找小動物，觀察一只蝸牛，擺弄一盆花草。接著他會讓孩子們帶手機隨便拍點什么，比如拍一位踢球的同學，比如“把手機舉過頭頂拍一張，探進排水溝拍拍看”。再后來，陳峰會布置一點“命題作文”，比如請大家用攝影記錄春天，用鏡頭描繪一場大雨。等學生能通過鏡頭表達情緒了，陳峰就把運動會、文藝演出的拍攝、剪輯任務都交給孩子們。
“他們會在一系列自由表達中，螺旋式掌握美學的基本原理。自由觀察與拍攝，是培養學生的審美和鏡頭感；俯下身子拍攝一朵花，是教他們掌握微距；抓拍同學踢球的瞬間，是浸潤快門的使用；自由主題拍攝時，我會引導他們運用視覺差、遠近比例、景深等技巧；拍攝大型活動后，孩子們就能掌握光線的運用，以及基本的視頻剪輯……”陳峰娓娓道來。
“世界那么大，社團帶你看。我們致力于為每個孩子打開視野，讓他們看到世界上最前沿的機器人，最先進的程序思維，帶他們領略不同國家的音樂、美術、語言，最終讓他們發現真正喜歡的道路。這也是學校一直提倡的‘適順揚長’。”負責學生的社團的鄭麗媛說。
05
智慧校園：
每推開一扇門，都是有意義的
那年期末，王老師面對小黃的學期評語，遲遲無法動筆。
小黃人高馬大，性情跳脫，是班里的“不穩定因素”，每天不是戲弄這個，就是欺負那個，攪得教室里四鄰不安。他沒什么朋友，自然也不愛上學，學業狀況全面告急……思來想去，王老師決定正式約談小黃爸媽。
但這次見面有點不一樣。
剛約定時間，香市一小“智慧校園”系統就給王老師推送了一組信息：
與家長的面談中，王老師既客觀陳述小黃的困境，也認真介紹了小黃的優勢。根據多元智能理論，小黃的身體運動智能遠超同伴，自我認識和人際交往方面也有潛力。
“小黃跟同學小摩擦不斷，反復在操場上自我體測，也許是他的精力無處安放，又或許是他在尋求克服挑戰的成就感。”王老師最后說，“也許你們家小黃是天賦異稟的球星呢？”
爸媽抱著試試看的態度，課外為小黃報名了一支球隊的青訓營。小黃很快大放異彩，穩坐各支隊伍的主力門將位置。在系統訓練與引導下，他旺盛的精力轉化成了面對挑戰的勇氣，以及不服輸的韌性。一段時間后，小黃把這種爭強好勝的勁頭投射到了學習中的競爭，學業表現穩步上升，也越來越愛上學了。
這種“練體育帶動學習”的案例，如今在香市一小還有很多。學校在“適順揚長”的教育觀指導下，打造并完善了“智慧校園”系統。
副校長劉亮是這方面專家，在他看來，智慧校園的核心是數據的收集與利用。“教育的特殊性和復雜性，決定了我們不能單純使用自然科學的研究方法。換言之，尋找對學生成長有意義的數據，對我們至關重要，每所學校甚至都需要屬于自己的算法。”劉亮說。
在香市一小，學生成長的每一步都會留下“數字腳印”，智慧校園則是一連串腳印匯聚成的記憶。當前版本的智慧校園，會廣泛收集學生在學習、活動中的行為。學科老師會上傳學生的學業表現，精確到每周的識字量、計算正確率，在某些活動中的表現。數據雖然瑣碎，卻能對學生、學科、班級的學習形成過程性評價，指導后續的課程設計。此外，學生們還可以刷臉記錄每天的入校、就餐、放學時間，以及進出功能教室、看校醫、圖書借閱等情況。
“學生推開的每一扇門，都是有意義的。”劉亮舉了個例子。如果某位同學密集借閱科技類的讀物，頻繁出入創客空間、實驗室，在數學、科學課上表現出色，系統會提醒班主任和學科老師，這位同學目前對科學學習興趣高漲，或在項目學習中承擔學術性角色，值得關注。而在傳統學校，不論是班主任、社團老師還是圖書管理員，都不會如此全面細致地觀察學生表現。
學生的一舉一動都被觀察著，會不會產生潛在的對立情緒呢？學校的德育負責人鐘雪芳并不擔心：“一方面，智慧校園系統是基于正面管教、行為主義心理學設計的，它輸出的學生評價以正面居多，負反饋非常少，意在強化孩子們的積極行為。讓學生知道，‘我的一點點進步都會被所有人看見’。另一方面，系統‘對事不對人’，評價具體行為而非學生個體，更不會代替老師做價值判斷。”
郝潔則超越技術層面來看待智慧校園：“這些數據會賦予平凡的工作意義感，它讓老師知道，自己每次批改作業、輔導學生都是有價值的。同時，脫敏后的數據也可以用于課題研究，賦能老師和學校的高質量發展。”
老師們在記錄數據中投入了大量精力，也正在得到數據的反哺。今天，香市一小的智慧校園，已經能在家校溝通、學生社團選擇等問題上，為老師們提供支持。未來，學校還將基于此引入自動閱卷、語音評測等技術，為老師的教學減負增能，也讓老師們更好地釋放創造力與想象力。（為保護未成年人隱私，本章中王老師、小黃為化名）
06
用課程撬動家校合育
“我家孩子說米飯里有蟲子！”
“每周四米飯里都有沙子和芝麻！”
開學不久的一個周五，香市一小餐廳就接到了幾位家長的投訴。沒等校方回應，家長朋友們先發現了問題——為什么孩子只在每周四的午餐里挑毛病？學校也適時給出了正式答復：為了均衡營養，餐廳每周四會在米飯里添加藜麥。
沒等家長滿意而歸，郝潔又向大家發出邀請，家長朋友們可以成立一個膳食委員會，每周進校陪餐一次。家長們云集響應，膳食委員會開始定期試吃學生午餐，檢查供應商資質，學校再沒出過餐廳方面的糾紛。
這也成了香市一小家校合育的開啟。學校不久后又成立了校服委員會，處理校服訂購事宜。課程資源支持團隊的家長們，會幫學校開發研學基地，聯系校外社團服務。良好的家校關系開始萌發，家委會的職能日益壯大。
但郝潔并不滿足于吸引少數熱心家長，她希望更多家長主動參與進來。經過兩年多的溝通、培訓、磨合，香市一小推出了“兩必一自”家校合育課程體系。“兩必一自”即必修課程、必選課程和自選課程。必修課程分為學校組織的“基礎理論課”，和班主任開設的家長沙龍、案例教學。
基礎理論課最受家長歡迎，開班之前，郝潔會組織各班發放問卷，調研家長當前的整體需求，再邀請名師、專家授課，有時也會請家長分享經驗與困惑。比如新開學時，郝潔會介紹學校的辦學理念，湯俊則會講解課程體系。用一位班主任的話講，這類課程“可以讓家長了解學校在做什么，將來會做什么，其他老師、家長是怎么教育孩子的，建立基本的信任”。
班主任組織的課程則更加靈活。課程通常圍繞期中、期末的時間節點展開，老師可以根據學生發展需求自選主題。比如低年級主要講習慣養成，中年級課程聚焦提升學習能力，高年級會討論青春期問題。
分管家校合育的胡靜文補充道：“有時學生們出現了共性的問題，班主任也會臨時發起家長課堂，用頭腦風暴、魚缸討論法等方式，請家長們充分交換意見和思路。”而這一個個具體鮮活的案例，也成了老師們課題研究的種子。
除了必修，家長們還可以通過家校活動、志愿服務、線上自學等方式參加選修課。這些課程靈活自由，更像是一條條家校溝通的紐帶。郝潔認為，家校合育要先“合”后“育”，有了良好的家校關系和情感連接，真實的教育才有可能發生。
對學校而言，家校合育不僅需要情感，更依賴于專業技能。學校管理層面，郝潔主張“比家長提前半步”，及時、真實地公布學校發展情況。前文的“餐廳風波”就是一例，還曾有家長質疑新教室空氣質量問題，學校馬上發布空氣質量數據，并邀請家長自帶設備或團隊入校檢測；有家長認為學校的社團不夠豐富，學校很快邀請家委會評審新增社團。教師層面，學校安排了全面細致的家校溝通培訓。內容從如何為家長介紹班級情況，到如何開好家長會，再到如何化解家長焦慮，應有盡有。
一系列的提前溝通、主動公示，不僅筑牢了家校信任，更形成了香市一小資源共享、信息開放的辦學風格。
07
讓真實的教育
全息發生
創校之初，郝潔團隊就提出，要做真實、開放、全面、共享的全息教育。
何謂全息教育？
三年過去，香市一小的老師們有自己的理解。
“全息是個物理學術語，我的理解是通過一系列碎片還原事物的全貌與本質。”副校長劉亮說，“在香市一小，我們通過長期陪伴與觀察，通過大量的數據為學生的優勢智能畫像，再通過優勢智能照見學生璀璨的人生。”
“香市一小有大量的跨學科項目學習，讓教育真實發生。孩子們會超越學科界限，用多維度的、整體的視角認識世界。比如今年春天的紙鳶課程……”黃美園侃侃而談。
“我眼中的全息教育，是讓教育在完整的時間和空間中自然發生。校園里有大量的休閑場域，專業的運動與種植空間。學生們可以在晚春去果園摘嘉寶果，在盛夏采楊梅釀酒。一年四季，從早到晚，學校里總有適合他們的角落。”分管后勤的殷景秋說。
郝潔認為，“未來社會一定是全景的、全息的時代，在技術的支持下，我們從任何一個角度都能看到事物的全景。教育也應向著這個方向努力，我們可以給學生更多的探索機會，更全方位的評價維度，發現并培養他們的優勢智能，最終將他們培養成身心健康、個性鮮明的未來人才。”
在未來的規劃里，香市一小會在教師發展和課程建設上繼續精進，智慧校園的建設也將取得階段性成果。
“我18歲才意識到，自己真的非常適合做老師。希望香市一小的孩子們更早發現自己的優勢，認識到‘我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’，帶著信心與希望走向明亮那方。”郝潔的語氣中充滿信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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